Asphyxia.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穿越一連串的階梯往上攀爬、一路來到了李知勳友人的工作室。

 

 

 

一開門，印入眼簾的是面潔白的木質牆和專業簡約的黑色調音器具，兩者形成強烈卻又不搶眼的對比，即使充滿反差卻處於和諧。不令人窒息的美感、卻差點美得金霏真暈了頭，或許、是內心那股不安煽動，她又禁不住回想｢自己能帶給李知勳什麼？」能做點什麼幫上知勳的也好，即便渺茫微小。卻也想成為他的力量，縱然那只是屬於自己的心底一幅浮在海面上的藍圖，好似怎麼樣也抓不住。她卻依舊想成為咖啡裡和苦澀完美契合的糖、和夜晚匹配的白晝、和李知勳並肩的存在。

 

惆悵的夜幕再次降臨她眼簾，每日反覆的夜晚與白晝嬗替，她還是不免懷著那點哀傷。不停地被心頭更深刻的黑暗吞噬，萬劫不復。

要怎麼做、或著該怎麼做、她才足以正大光明地讓李知勳牽起她的手，對她展露一次全心屬於她的微笑，甚至是讓他們的故事、靜靜流淌在歌曲裡等待有緣的人發現呢？

 

金霏真還是毫無頭緒。

 

｢坐我旁邊吧，看妳想做什麼。」領自己進入工作室後，李知勳沒多做介紹，只是拉了把旋轉沙發椅到調音設備旁的黑色霧面桌，也就是主桌旁。讓自己坐了下來換個角度觀賞內部裝潢後，轉身抿口還殘留餘溫的咖啡，就繼續埋首工作。

 

對金霏真而言、李知勳彷若那片未知的深海，不論投什麼下去、做什麼舉動，都只有依舊溫柔的海潮在剎那輕柔地撫上她的腳，卻在她想伸手抓住時默默退回那片無法觸及的蔚藍海域，不多作停駐。

 

 

對於李製作人的漠然束手無策，卻很是習慣，雖然知道眼前這位只要投入工作常常就會忽略所有事物，只專注在音樂裡。但今天這趟來她內心還是有那麼些小小期待的，以為李知勳特地帶她來工作室會有什麼不同。

 

畢竟這不是李知勳平常會想到的事。

 

但話又說回來、......

 

『唉、看來都只是奢望吧。』

不免有些失落地癟起嘴，嘴角眼角充斥著苦澀、視線環繞寂寥的空間、最後落在那杯沒加糖的咖啡上。她好像懂了什麼，此刻的自己貌似沒有任何奢望的資格，畢竟、李知勳原本就是找她來『送咖啡』的，是吧？

 

 

無聲的喟嘆從鼻息間緩緩流淌而出，餘光注視身旁瞬間就毫無餘念專注於工作的男性，留在嘆息的餘韻裡，她也只能拿出包裡厚重的教科書，埋首於另一個世界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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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光躊躇在眼下的調音設備和餘光那挽起髮絲於耳畔的絢爛側顏，李知勳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

 

他想像的不是這樣的。

 

 

他以為遍佈外頭的陽光悄然進入室內、來到他的領域後，那光芒會急遽又和煦地灑落在自己身上，專注於自己。那雙總是埋藏著故事的深邃雙眸會充斥著自己的身影。但沒想到夜裡溫柔的殘陽降下幕、只是汲取這空間裡的每一滴冰冷，讓空氣裡都洋溢著陽光的香氣，使他無法專注於音樂。

 

淡雅的恬謐瀰漫整個工作室，也溢上了李知勳的心尖，熟嫻的暖意再次包圍了他，如同在明媚的某天、枕在翠綠的青草皮上，讓人全身軟爛、懶洋洋的那番感受。

只想舒服地、全神貫注地，去感受低下身拂過的晨曦。

 

甩甩頭、用力睜大眼試圖穩住有些出走的精神，再啜口咖啡讓苦澀簇擁神經。

 

『奇怪、怎麼更睏了呢？』

 

但逐漸累積在眼皮上的沉重睡意侵襲著李知勳的腦海，嘴角也提起滿滿的甜意。嗯、他想沐浴在那晨光裡、那束乘著神秘色彩的晨曦，靜靜地、不醒來。

 

 

 

在陽光的沐浴下，提神的咖啡都成了微醺的雞尾酒，讓總是專注於創作的製作人徘徊於恍惚間，不自覺追逐著光束的腳步。

 

 

在清醒和睡夢間遊走，在短針指向三和四之間的某個片刻，他們一起待在這個空間三個多小時，李知勳突然驚醒了過來。原來是口袋裡手機的震動把他從和暖的浴光中喚醒，身旁的人兒也早就進入字裡行間中尋找躲藏的香甜夢鄉。抓住空氣裡殘留的餘暉，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溫馨，再次深深染上了他的嘴角眼角，形成一抹彎得甜膩的微笑。可惜這樣的笑容卻總是躲在金霏真的睡夢中，在她不知道的時候。

 

金霏真並不知道，長時間的埋首於工作總是讓李知勳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記開著視訊，常常一抬頭屏幕另頭的她早已沉沉睡去，炙熱的豔陽褪去、只剩下有些落寞蜷縮一旁的瘦弱身軀。每當那時他就會端詳縱使睡著也隱隱散發暖黃的人兒好一陣子，把那縷絢爛的光暈，完好無缺地刻進眼裡、刻進心底。最後留戀地瞥上好一會兒，再如同珍視寶物般小心翼翼地按下結束通話鍵，再繼續著手手邊工作。

 

 

 

懷抱無止盡的想念，彷若金霏真就活生生地坐在身旁，活在歌曲裡。

 

 

就像現在一樣。

 

 

 

她就坐在自己身旁，安穩地入睡。

 

 

 

 

點開方才震動的來源、BUMZU哥傳來的檔案，準備接收一番腦力轟炸。順手撈起桌上那杯咖啡，暖烘烘的溫度透過紙杯傳進他手心。

 

 

『嗯、果然是太陽呢。』那抹鵝黃穿梭在吐息之間，讓冷冽的空間都不知不覺間再染上了層純然的暖意。

 

 

他謹慎的抿著每口咖啡，仔細感受這全然不為他人的愛意，等待著曙光再次探出頭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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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做了一個夢。

 

 

一個白晝的夢，藍天白雲下、卻有著李知勳的夢。

 

有嘻笑、有人群、卻沒有遮掩用的帽子、有迴盪在耳邊的鐘聲、有起此彼落的鳥鳴，卻缺少怕被發現而惴惴不安的內心。

 

 

──是個難以想像的平凡日子。

 

 

平凡如她的日子。

 

 

結束課程準備踏出校園，踏出館樓前和朋友嚼嚼舌根排解著一天光坐著接收新資的疲勞。一行人清脆爽朗的笑聲傳遍整層館樓，讓冰冷的建物都渲上一層層屬於青春的色彩。

 

然而嘻笑時分、朋友手腕上的刻錶長針默默往前推移了大半，隨著淡黃色的光景逐漸邁向澄紅之間，和婉地宣告女孩們今日的離別時刻到來。

 

 

 

 

依依不捨的和朋友道別後、金霏真兀自站在系館的騎樓下伸了懶腰。閉上眼、方才教授賣力授課的模樣依稀殘留腦海裡，從群體間抽離後的時光讓人深感空虛，顯得落寞許多的影子被午後的陽光拉得長長的。

 

緩緩走向日落之中、走向那片海，黑暗之中閃耀著絢爛白光的海，她是那片海的一員，被馴服般始終追尋著高掛黎黑中的13個明月。

沒來由的失落感從身後黑影竄出、絆住她的腳步好一會兒，身旁喧嘩早已散去不少，甚至再次趨於平靜。抬眼注視著面前西下的橘紅像是要將眼前的何事何物皆吞噬般、灑落一身絢爛奪目，眼前的建物都染上相同的橘、沒入在那灼熱的紅。

 

 

 

 

窺得這副景象的她，雙眸也染上了朦朧的紅。愣愣地纂起安靜躺在口袋裡的四方物體、想傳條訊息給那個誰。一解在這片壯麗的景色催化下、顯得自己單薄渺小，無依無靠，彷彿這廣大的世界沒有一個能包容她的棲身之地的寂寥感。於是她準備記錄下這片孤獨、鎖在那四方格子裡，化為思念發送給某人，

 

真摯地問上一句──『我的棲身處、是你嗎？』

 

 

 

但在她準備按下快拍鍵時，一抹身影劃破片紅竄出方形格子、出現在校門口、出現在她眼前。

 

在這片閃耀著橘紅光澤的地，李知勳不曾到訪過的地。

 

 

金霏真簡直不敢置信，還沒能按下快門，那副景象卻已雕鐫在她腦海裡。激動地摀住嘴、摀住那份疲憊需要人慰勞的心，她努力不讓眼角的淚流下，早已模糊的視線緊緊跟著難得的身影。

 

直到佇立在眼前，仍舊緊緊不放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『沒課了吧？我帶妳回家。』全身上下毫無遮掩意味的李知勳這麼說道，帽子、口罩、眼鏡，全都消失了，只剩一個落落大方圈起自己的手、把自己帶向那片逐漸退散卻依然散發溫暖的紅，似夢非夢的溫柔觸感。

 

 

不知不覺地就這樣被牽著走，恍惚間人們在一旁的細語悠悠飄來，有疑惑、有訝異，有悲傷、有憤慨，全都一字不露地落入她耳裡。然而腦海裡依舊是那幕絢爛炸開的白，使她無法思考。與她相異、身旁的男子卻保持著一貫的沉穩、如同夜裡那安定人心的氣味，安然地緊箝著自己的手。

 

對方反常的坦然、也讓她反常地不知所措起來，縱然是冀望已久的事、縱然是渴求不已的觸碰。但真正到來時，還是令人那麼手足無措。兩人之間通常屬於話癆方的她、竟也語塞起來，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甜蜜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

反倒是李知勳侃侃而談地開啟話題、和她談起工作上發生的事。

 

『這幾天跟孩子們編了首曲、沒意外的話，再修一下就可以錄DEMO了....』還哼了幾小段給她聽，要自己說說感想，做了好多好多平常不做的事。

 

一點一滴累積上身的飄飄然、彷若悄然地被雙呵護自己的手推上雲端，顯得太不真實。從那小小身軀流淌出的磅礡與俯瞰人間的氣勢，那股陌生又孰悉的氣味，如同黑夜中的那杯香味濃烈的熱美式，讓自己卻步、卻又想上前緊握，安然地品嘗、體驗那失去睡眠的夜晚。『怎麼樣，不錯吧？起先還不太順利、為了風格差點大打出手呢，還冷戰三天！幸好還是順利做出來了ㅎㅎ而且很滿意。』伴隨爽朗笑聲傾洩而出的軼事，那模樣金霏真鮮少能見。

 

還是第一次、李知勳哼的節奏沒有久留在她心底。比起那陌生的旋律、她更上心的是那笑靨、

 

 

縱然身旁耳語依舊，縱然沒有遮掩，仍舊不改的弧度，那手心傳來的溫度依歸不變，仍從容不迫地和自己四目交接。

 

 

幸福感突如其來地填滿心頭空蕩蕩的那角，脹得她有些疼，卻甘之如飴、嘴角含著笑，眼角蘊著淚收下這一切。

 

 

於是他們走了好久好久、任憑時間流逝，憐惜地浪費這時光。

 

 

直到這艷麗的橘紅消退、直到屬於愛情的夜晚到來。午後和黑夜交替的鐘聲一敲、李知勳也沒有消失、而是真真切切地停在她眼前、駐留在她家門前。

 

停頓在剎那，不急不徐地四眼相會、想望進彼此眸裡，想撞進彼此心底、一探裡頭彼此扎的根有多深、自己的痕跡有多濃。那片刻，金霏真覺得李知勳微彎的眼眸真好看，盛滿了柔情的樂譜、遍布難得的白晝。順著潔白的外圍、視線緩緩流到遠方、他們不再躲藏於各個音符間，而是在整個世界綻放愛情之花、歌頌著只屬於兩人的歡喜。

 

此時此刻、彷若對方眼中乘載的不是自己、而是浩瀚銀河、無數的色彩、閃耀的藍海，那些絢爛美好的事物。

 

 

 

為什麼在李知勳眼裡的自己、是如此令人滿意呢？

 

 

 

沒了平時對自身的埋怨、沒了被甩在後頭的自卑感、沒了那股小心翼翼的隱忍。此刻的李知勳對她來說宛如面鏡、使人趨向完美的鏡。只有這面鏡、映照出屬於自己的美。

 

『這輩子、大概就抓著不放了吧。』金霏真想。

 

 

不、或許放手也可以。

 

然而如同白晝缺了黑夜、玫瑰少了刺、海洋沒了沙灘，好似可以單獨存在、卻損失了那永恆的痛、雋永的愛，而無法展露更好的自己。

 

 

或許李知勳之於她、就是那般的存在。

 

 

 

在金霏真還沉醉在探究對方深邃眼眸的奧妙之時、輕輕一吻落在自己的唇上。

 

宛如枕在軟綿綿的雲朵上、如同一般情侶會做的事。

 

還來不及去憂慮、她就融化依傍在李知勳盈著暖冬的懷抱。

 

緊抓著彼此的手、悠悠地送自己回家，在屋簷下依偎好陣子、最後以蜻蜓點水的碰觸為濃烈的愛情畫下一天的休止符。

 

一切的一切全都不漏、在此刻實現，太幸福了。幸福到令人泛淚、無法置信。

 

於是她伸手準備抹去眼角的淚珠。

 

 

 

 

就這麼醒了、

 

徒留那唇間觸感、格外真實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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噴出來了各位ㅠㅠㅠㅠㅠㅠ經歷各式難產和拖延(X)

總算在11月的底線生出來了，沒有讓我的11月白白溜走，真是太好了ㅠㅠㅠ

髓然劇情也逐漸往磅礡劇場走去XDDD綠.還是會努力把坑填滿的！(握拳)

(我有說過原本只想寫八篇左右嗎)

但現在看起來是不可能了XDDD

 

在12月，也請讓Hiatus陪大家度過一段酸甜苦澀的時光吧！

看著在舞台上舞動的小十七們、揮舞著克拉棒！

 

2017.11.30 11:55p.m.